男演员哭戏出现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琼瑶对参演自己作品的女演员提出“哭相要好看、眼泪一粒一粒晶莹剔透地掉下来且不能挂在脸上”的要求时,应该未曾想到,这一妙招四五十年后会被不少男演员内化于心。
从强忍到眼圈通红才落泪、显得倔强痛苦的韩东君,到泪珠凝在鼻尖、脆弱值拉满的王安宇,近年来,“哭得美丽动人”不再是专属于女演员的破圈利器。
自去年热播的《小巷人家》开始,王安宇便展现出了跻身“破碎赛道”的潜力,到了近期播出的剧集《值得爱》里,他更是因流泪时魅力大涨而被网友封为“哭妃”,该剧集也凭借王安宇飙泪cut在各大平台的疯传收获了足够的曝光量与讨论度。
不过除了王安宇的“人和”之外,《值得爱》让观众上头的原因也离不开对出租屋文学这一题材的呈现。毕竟在最近的互联网中,出租屋文学已经成为了备受关注与追捧的新风潮。
而以刻画苦难为基调的出租屋文学,又究竟是如何在受众的迷恋中异军突起的呢?
从文字到影像
出租屋无处不在
了解出租屋文学的诞生要从文字开始,更准确地来说,是要从上世纪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在青少年文学领域兴起的青春伤痛小说聊起。
在那个世纪交接的时代,社会面临着快速发展和转型的复杂境况,青少年由此承受着事业、学业和家庭等多方面的压力,以安妮宝贝、辛夷坞为代表的作者捕捉到了这一社会情绪,于是,表达青少年内心困惑和情感的青春伤痛小说应运而生。
在早期《七月与安生》《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等作品中,主要角色进行多角恋、发生家庭变故与患上重大疾病等狗血情节层出不穷,且角色在历经挣扎、迷茫后,总会达成思想事业的成熟,走向怀揣希望的结局。
在这一过程中,出租屋作为属性复杂的空间载体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故事的刻画里。
早期作品中,出租屋的存在与否往往跟角色的生存处境与情感状态挂钩,尤其是对住在出租屋的情侣角色来说,处在困境但情感浓厚时,出租屋常紧密相随,而在事业有成或感情破裂后,出租屋也随之消失在生活中、成为被追忆的符号。
出租屋因其有限的空间和自带冲突的属性,使其成为了疼痛叙事增强现实感的“必备单品”。
于是,当青春伤痛题材由文字泛滥到影像,为充分地揭示出社会现实问题,以及问题背后的人性挣扎、情感纠葛,出租屋再次成为叙事的“灵药”,不少影视剧在影像中对其进行了大篇幅的展示。
《蜗居》中海藻之所以选择委身宋思明、与小贝分道扬镳,关键便在于沪漂的二人无法承担买房的压力,只能居住在老式居民楼的小房间中,环境简陋的出租屋见证了海藻与小贝的浓情蜜意,也象征着现实生活的残酷艰难。
《值得爱》中选择北漂的男女主感情的跌宕同样也在出租屋中发生。
二人先是阴差阳错地租住了同一间群租房,还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隐瞒情况;随后又共同居住在了只有一张床的简陋单间里,虽为柴米油盐奔波却满怀对未来的希望;最后则在出租屋中分道扬镳,一个人拖着行李离开、另一个整日蜗居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生活的重担与情感的浓度以出租屋为载体得到了多样的呈现,出租屋文学的影响力由此不断扩张,于是对出租屋的刻画不再局限于青春题材,而是拓展到犯罪、动作等多个影视领域,在《边水往事》《平凡之路》等近两年热播的影视剧中,出租屋的身影也变得无处不在。
从县城到出租屋
当代年轻人迷恋的是什么?
相比近两年借助影视剧和网络双重加持而热度陡升的出租屋文学,县城文学的发源及在影视中出现的时间则更为久远,以贾樟柯为首的一众导演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将镜头对准了县城,《山河故人》《小武》等作品大多以县城的发展与没落为背景。
尽管在互联网中许多受众将二者看作同一赛道的存在,认为其对苦难的展现一脉相承,但如果对他们所呈现出的内容进行仔细思考,会发现二者实际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创作者选择县城为背景进行创作时,常一边对其下沉与没落的属性加以凝视,一边难以割舍对故土的怀念与眷恋,这也造就了县城文学表面冷清破败却又被受众看作精神故乡的杂糅气质,表达的是“走不出,看不破”的惘然。
出租屋文学同样具有双重属性,既象征着城市中租房青年的物质匮乏与情感挣扎,也包含着对励志奋斗、出人头地的期盼,所以与县城文学不同的是,在整个社会蓬勃发展、积极地迈向都市化的背景下诞生的出租屋文学,大多指向更为阳光的故事结局。
而这种本质上的不同,也让出租屋文学成为了更令年轻人迷恋的存在。
一方面,社会现实的规训让对出租屋文学共情的年轻受众层出不穷。根据北京市统计局发布的《北京市202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北京2023年年末全市常住人口达2185.8万人,其中常住外来人口占比37.7%,而在人口大规模涌入的二十一世纪初,这一数据曾一度接近40%。
巨大的租房需求以及远超二三线城市的房租压力,是一代代选择前往北上广深等一线都市打拼的年轻人难以避免的现实困扰,也奠定了出租屋文学的受众根基。
另一方面,对梦想和奋斗的追逐也瞄准了年轻受众的精神需求。来自三四线城市的年轻人之所以选择离巢前往大都市发展,核心原因便是对都市繁华的憧憬以及成功的渴望,也正是基于年轻人理想与目标的投射,才会出现《值得爱》中代大吉在行业里打拼并实现优秀蜕变的人物塑造。
只有这样现实与梦想、生存与感情等实与虚的搭配,才能够让受众在观看出租屋文学时,既代入其中对角色的困境产生共鸣,又能随着剧情的发展完成情感的寄托与治愈。
从悬浮到接地气
国产剧中出租屋的变迁
不过尽管出租屋的设置在剧情发展与人物塑造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在《蜗居》《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等题材的风潮过后,出租屋的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消失在了国产影视剧受众的视野中。直到2015年后再提起,也大多是负面评价。
究其原因,则在于国产影视剧中普通人租住的出租屋越来越悬浮——不再是逼仄到前胸贴后背的小房间,而是堪比大平层的精致样板间;不再是随时断水断电的恶劣环境,而是在浴缸中边泡澡边透过落地窗眺望都市夜景的顶级待遇。
但在早期的《将爱情进行到底》中,杨峥作为初入职场的大学生所租住的房间不仅只有简单的木质桌椅、单人床,还有衣物、书籍和泡面散落各处,通过狭小又凌乱的置景强化了环境的真实感。
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成为评分高达9.5的催泪神剧背后,也离不开主创团队对角色所处空间的用心打磨。无论是宽植带领爱纯逃离原生家庭后一起租住的小房子,还是金明在首尔时差点煤气中毒的出租屋,都以接地气的空间布置让观众瞬间代入进了不同的时代与情绪中。
无论是与《蜗居》《将爱情进行到底》等国产剧纵向对比,还是与《请回答1988》《苦尽柑来遇见你》等韩剧横向考察,都会发现真正优秀的影视作品不仅能在剧情、人物的塑造中出彩,也能兼顾到出租屋等场景细节的设置。
所以对发源于社会现实的出租屋文学来说,当环境的存在不成立,其构建出的剧情便也无法调动起受众的情绪。
经历了市场与受众的指责与抵制后,国产影视剧创作者也逐渐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近两年热播的国产剧中,关于出租屋的设置逐步摆脱了曾经备受吐槽的悬浮风,变得更加真实、接地气。
《我在他乡挺好的》中,许言为了分担房租将房间分出一半转租、乔夕辰因房东要卖房而被迫搬家;《平凡之路》中,潘岩与母亲租住的单人间只能睡上下铺、小天租住的房间不仅水管爆裂还没有卫生间;就连偶像剧《难哄》中,女主也只能住在群租房中睡铁架单人床。
从真实到悬浮再到回归真实,出租屋文学塑造特征的转变实际上也与社会环境、受众喜好的变迁息息相关。
在经济腾飞的初期,影视市场偏爱的出租屋常在迷茫中蕴含着生机;社会发展持续加速的时代,奢靡、浮华的美学风尚也冲击着影视行业,让出租屋失去了原有的厚重意义;而到了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再次回归的出租屋则成为了都市题材弥合主角动荡经历与都市繁华生活鸿沟的关键。
而这种充满复杂特征的“折叠感”,或许正是其在影视剧与互联网中异军突起的关键。/阅读下一篇/返回网易首页下载网易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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