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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呼晴

来 源:泉州晚报 时间:2020-06-30 08:59 作者:泉州人才网

夏天,雨总是一阵一阵地下,下一阵停一阵。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的天气,但至少是不太讨厌的。下雨前,天空一片灰暗,能看见云层压得很低,盖住了山顶,遮住了山腰,好像就停在眼前那株高大的枫杨树上。“白云出远岫”,是夏日山间散淡的云,像是隐居山间的人。而雨云的心思重一些,像是从山的某一处山坞,或是某一处褶皱里被扯出来的,灰白的色泽里是充沛的雨,雨沙沙地下,除了雨声,世界仿佛安静了,安静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雨下了一阵子,天色便亮了许多,云也高了淡薄了,有时还能看见一缕阳光从云层里挤出来,此时白云堆叠、升高、飘散,天空便放晴了。夏日的天气善变,在晴与雨之间,原来是这样的自然。天一晴,空气清新清爽,周遭便吵闹起来,最先听到的是阵阵喧闹的鸟声。此时,我忽然想到周邦彦的句子“鸟雀呼晴”,仿佛那一阵雨是被鸟雀之声吵停的。

雨过天晴,我喜欢一个人出去走走,有时去公园的湖边,有时是沿着凤凰山间的小路。夏日雨后,新绿如洗,满目清新。这些年,路旁的合欢树栽得多了。芒种时节,正是合欢开花的时候,树上一朵朵马缨似的红花,不太鲜艳惹眼,却是恰到好处的点缀。雨停了,树上的鸟儿多了起来,也更加的吵闹了。路旁的树还不算高大,但在雨后,总有一些鸟儿会飞临枝头,打算藏身于枝叶间,我看着它们在树间笨拙欲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又觉得它们是那样的可爱。

有两只戴胜鸟站在横过马路的电线上,交头接耳,好看的羽冠和长而尖的嘴左右晃动,我站在路上,远远地看着它们,样子可爱而好看。听到它们的叫声时,我又有些后悔了,那样粗壮而又低沉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它们外形灵巧的样子。也许是在雨后,它们的声音显得沉闷了一些吧。大概那两只戴胜鸟也发现了我,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在我眼前留下翅膀扇动时黑白相间的身影,依然灵巧可爱。

雨后,鸟雀的声音吵闹多了。隔着一条不宽的路,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休,声音此起彼应,我走在路上,好像被它们忽略了一样,总是有些尴尬的。平时,我是不太注意鸟鸣声的,鸟鸣于我何有哉,而此时,那些鸟雀是忽略了我的存在的,路上的行人于它们何有哉。有时,角色的转换竟是如此的简单而又直接。

在雨后的山路上,你不可能置满耳的鸟声不闻。那些鸟鸣声,尖锐、嘹亮、短促、低沉、宛转、缠绵、急躁、徐缓、感伤、欢悦,吵闹的鸟鸣声长短高低各不同,让你无暇应接。你还没听清楚,也没听明白那些鸟鸣声时,已被它们吵得糊里糊涂了,你在苦苦搜寻自己平日里储备的那点关于鸟雀的知识时,才发现自己对于身边的鸟雀竟是这样的无知。你的心中一定有一些熟悉的鸟雀的名字,在你所翻过的那些鸟类图谱中,一定见过那些熟悉可爱的鸟雀的身影,而此时,你却无法将它们一一对应起来。你的心里难免有些急乱,心想索性就不去管那些了,这样反而会好些,大有“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哪怕只是与一只,或是一群鸟雀的相逢。

我一直怀疑,夏日的雨是在一只只鸟雀抬头望天的时候停的,雨一停,那些鸟雀们就开始发出欢快的声音,它们吵停了天上的雨,天便晴了。小时候,雨过天晴,我和小伙伴们都会穿着雨靴到门前的晒场上,去踩水、跺水、踢水玩儿,我们大概也是一群地上欢快的鸟雀,为雨过天晴而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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